《别岁:时光缝隙里的告别与新生》
岁末的风总带着几分仓皇,像一把钝刀,缓慢却不容拒绝地削去旧年最后的残影。人们习惯在日历翻至末页时驻足回望,将“别岁”二字咀嚼出千百种滋味——它既是与时光的揖别,亦是对自我的重新丈量。
古时文人以酒饯岁,在爆竹声中写下“桃符万象新”的期许;农人则扫净谷仓,将陈年的稻壳付之一炬,灰烬里藏着对丰稔的虔诚。而今的别岁,更多是地铁站里拖着行李箱的沉默背影,是深夜加班后瞥见手机日期时的恍然一惊。形式虽异,内核却始终未变:我们总需一场仪式,来确认时间流逝的真实性,并借此与混沌的过往划清界限。
但别岁的深意,远不止于告别。岭南人家会在年糕上点缀红纸,喻示“步步高升”;北方包饺子时偷偷塞进硬币,让幸运成为新岁的伏笔。这些琐碎的习俗,恰似人类对时间的温柔反抗——我们深知无法留住奔涌的年岁,却偏要在它的缝隙里种下希望的芽。苏轼写“岁晚相与馈问为‘馈岁’”,钱锺书叹“过年不过是时间的标点”,而凡俗如你我,或许更该明白:别岁之“别”,从不是终结,而是将记忆酿成行囊里的盐,既防腐,亦调味。
当烟花在夜空绽开的刹那,旧岁已成身后蜿蜒的脚印。不必学宋玉悲秋,不必效阮籍途穷,只需记得所有离别都暗含序章——正如大地在雪被下悄然孕育着,下一季的惊蛰。